?剧作家魏明伦直言不讳地对赵本山小品《不差钱》提出了质疑,“我没看出小品的名字和内容有什么关系,小品《不差钱》,但在其他地方差得就太多了。这完全是一个非常荒诞的小品!”因此,他提议剥夺其一等奖。(2月8日《西安晚报》)
实事求是讲,这个小品确实有瑕疵,如主题不够鲜明,个别人物的形象欠丰满等等,但是否如魏明伦所说的“是一个非常荒诞的小品”呢?鄙人不敢苟同。
谁说小品的名字和内容没有什么关系?其实小品的情节始终是围绕着一个“钱”字展开的,赵本山想请老毕到苏格兰饭店吃饭,由于手头带钱不多,所以只好买通小沈阳,请他帮忙,于是演起了双簧,收到了很好的喜剧效果。随着情节的发展,最后还是在“钱”上做文章。小沈阳说:“我总结了一下,人不能把钱看得太重。这人的一生啊就是这样,眼睛一闭一睁,一天过去了,眼睛一闭,没睁,这一辈子就过去了。”在他看来,“钱乃身外之物,人这一生最痛苦的是什么?人死了钱却没有花掉。”赵本山说:“还有一个比这个更痛苦的呢,是人活着钱却没了。”从头至尾没有离开一个“钱”字。
赵本山说:“今年农民丰收了,不差钱,有的是钱”,他口口声声说“不差钱”,但又舍不得花钱,甚至自带蒜头、野鸡做菜,能省就省一些钱,显得十分“小气”,这种崇尚节俭、反对铺张的品格,有啥不好?他对于“钱”的理解并不“出格”,“钱”(物质)是生活的基础。“人如果不具备必需的条件,他简直没法生活,更说不上优良的生活。”(亚里士多德《政治学》》)正所谓“一钱逼死英雄汉”。没有钱,没有了生活的来源,你说痛苦不痛苦?在这里,赵本山确实说了大家都会说的大实话。
小沈阳收一百元小费实属正常,并非他受贿贪财,可他后来又说“钱乃身外之物”,正是在前后言行的自相矛盾中,他那可爱、质朴、幽默的性格特征才鲜明地凸显了出来。至于说他收了钱之后就是满嘴的假话,看不出还有什么人品。我看恰恰相反。按理说,他捧了老板的碗,就得为老板干,但只因他早已看透了大吃大喝、铺张浪费的不正之风,看透了老板唯利是图的本性,所以当他一看到“穷老汉”想省钱请客,便想方设法帮他一把。这种助人为乐的品格不是值得提倡么?这不是对那种大吃大喝的恶俗文化是一种有力的讥讽和鞭挞么?其实,对那些大老板来说,少做一笔买卖,不过是区区小事,(“出卖老板”之说何从谈起?)能成全农民一桩心愿,却是件大事。再说,如果小沈阳不善意“说谎”,这个小品还有什么包袱和笑料可言,还能演得下去么?
早在1929年,鲁迅先生在《文艺与批评。译附记》一文中指出:“必须更有真切的批评,这才是真的新文艺和新批评的产生的希望。”
真切的批评,就要实事求是,顾及全剧,并且顾及作者的主人,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,而不能抓住一点,不及其余,这才较为确凿和客观。既然剧作者强调该剧取材于所见所历的“现实生活”,为何偏要说该小品“没有任何生活依据”?至于抓住小沈阳和赵本山关于“钱”的一问一答,就武断地说它“表现了中国人丑陋无比的财富观”,这简直是空穴来风,无限上纲!小沈阳说:“钱乃身外之物”,何错之有?赵本山说了没钱的痛苦,有啥不对?一谈到钱便“丑陋无比”,那么,热衷谈论“脱贫致富”,岂不更是离经叛道?
真切的批评,必须以理服人,有好说好,有坏说坏,才于作者有益,才有利于文学艺术的健康发展。孩子洗过澡,只能倒掉脏水,如果连小孩也一起倒掉,岂不荒唐至极!该剧确实存在着一个“道德指向问题”,为了一夜成名可以不择手段,可以下跪巴结,但正是有了这种“指向”,才使这个小品能有力地击中了时弊,具有极大的现实批判力。
真切的批评,就要摆脱文坛是非和人事的羁绊,各抒己见,百家争鸣,做到真诚和说真话。当然,文艺批评有各种的表述方式,但不管是那种式样,都要坚持从实际出发,考虑到民众的接受可能与接受乐趣。否则,就容易陷入不切实际或虚无主义的泥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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